丘 霖
今年四月二十六日,是脍炙人口、举世闻名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诞生五十周年。据媒体报道,二十六日下午,来自中外乐坛的老、中、青三代音乐人聚会在上海交响乐团,在共同的记忆中怀念这首中国最美丽的乐曲。
一九五九年的春天,年仅十八岁的小提琴独奏者俞丽拿在上海兰心大戏院成功首演了由作曲家何占豪、陈钢创作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当俞丽拿拉完最后一个音符,台下寂静无声
,数秒钟过后,掌声和喝彩如雷鸣响彻大厅,经久不息。回想起五十年前的情景,如今已年届六十八岁的俞丽拿记忆犹新。她表示,当年没有想到的是,《梁祝》首演成功后,这首美
丽的乐曲几乎感动了整个世界。
在有关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纪念活动的报道中,几天前我读到《梁祝》作曲者之一陈钢同香港《文汇报》记者的一段访谈录 – “面对现今乐坛难出经典的窘状,陈钢感慨万千。他说,如今所谓许多流行歌曲,都是来自欧美、传过日本,再从港台输入内地,已成‘三手原创’,处于创作的下游。历史仿佛在嘲弄上海,过去许多老上海的歌曲传入港台,几十年后,‘老上海’反而从港台传入内地。 许多香港人都有种‘上海情节’,比如王家卫的《阿飞正传》、《花样年华》,李安的《色,戒》,里面都有老上海的片段,如今很多上海老歌要请费玉清、蔡琴唱才有味道,要香港的导演拍上海风情才有感觉。内
地大导演一碰老上海就失败,比如张艺谋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因为他们不了解上海的城市文化。”
陈钢的这番话,让我想起许多年前在上海风靡一时的香港电视连续剧《上海滩》。当年的《上海滩》由港星周润发和赵雅芝主演,主题歌也是用粤语演唱,居然让上海人看得如痴如醉
,晚间一到电视剧放映时间,人人在家争睹、评说,平时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竟变得万人空巷,一片安静,那时坊间便有“一放《上海滩》,上海就瘫掉了”之说。
说到“上海滩”中的这个滩字,有“学术超男”之称的易中天教授在他的《读城记》系列《上海滩》一文中,有如下论述:
“把上海称之为滩,应该说是恰当的。 ‘滩,水濡而干也。’它往往是河、海、湖边淤积而成的平地。其中,因河流或海浪的冲击而在人海处之所形成者,就叫‘海涂’、‘海滩’或‘滩涂’。显然,把上海称为‘滩’,是十分准确而又意味深长的。从地理上讲,上海正是这样一个生成于长江入海口的滩涂地带;而从文化上讲,上海则正是中西两大文化浪潮冲击积淀的产物。上海,当然是滩。
……
1846年,也就是上海开埠后的三年,英国人首先占据外滩以西的一片土地,建立了英租界,首开租界之先河。此后二十年左右,中国历史上特有的租界制度,便在上海得以确立,并整整存
在了一个世纪,同时还波及到其他城市。这种事情,在北京显然是想也不敢想的。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区,岂容‘化外之地’?然而上海却可以。在当时的中国政府看来,上海无疑是微不足道的。上海既不产稻米,又不产丝绸,风水也不怎么样。鬼子们既然傻乎乎地看好那地方,那就赏给他们,随他们折腾
去,谅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现在看来,道光爷、咸丰爷们显然是失算于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口子一开,太平洋上强劲的海风,自然是长趋直入,何况又占领了这样一个滩头地段?西学之东渐,自然便有了一个最为便当的跳板和基地。于是,为当时并不看好上海的人始料所不
及,半个世纪之后,上海便出落成与北京迥异的国际化大都会...”
爱她也好,恨她也罢,上海这座并无深厚历史渊源的滩涂之城,居然撼动了一个“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的古老国家,并主导了中国现代历史上许多惊天动地的重要事件。上世纪初,上海是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派的大本营,公然与北京政府叫板抗争;蒋介石等人在上海组织了一个名叫
"协进社"的社团,成为他日后大展宏图的活动基地;一九二一年,改变中国现代历史进程和世界政治格局的中国共产党在此地正式成立;震惊中外的五卅运动在上海爆发,并很快席卷全国;曾
为“东方巴黎”和“金融中心”的上海滩在上世纪中叶,摇身成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策源地,公然“炮打”北京的“资产阶级司令部”,“一月风暴”后成立“上海人民公社”,开启全中国“夺权”、“武斗”之先声...
关于上海人何以让人爱恨交织,甚至口诛笔伐,当今许多文人都对此花了不少笔墨试图加以解释和说明,如余秋雨之《上海人》、易中天的《上海滩》等,甚至连对岸的文化名人龙应
台女士也加入评说上海人的队伍,十几年前发表了引起轩然大波的《啊,上海男人》一文。我出生于六十年代,九0年又来了美国,对上海的历史可谓知之甚少,所以名人们对上海的种种点评都让我感到获益匪浅,因此我也同意易中天在《上海滩》一文中的观察,即上海之所以成为今日的上海,同
上海的租界历史和东西文化在此地的交汇是分不开的。人们一般认为,中国各地的租界,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象征,也是阻碍中国社会发展和进步的重要因素之一。但是,当我们
阅读了中国现代史的相关资料后,往往又会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划一。就以被誉为中华民族之魂、中国现代文学的旗帜、中国现代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的鲁迅
先生为例,他弃北京而选择到上海定居,长期居住在公共租界北面、人称“日租界”的地区,鲁迅先生的杂文集《且介亭杂文》中的“且介”,就取自于“租界”二字。其他我们所熟知的革命家和进步人士,如孙中山、宋庆龄、黄炎培、杨度、蔡元培、何香凝、邹韬奋、郭沫若、史良、茅盾、夏衍、等等等等,都曾择上海租界而居。上海之所
以在短时期内汇聚累积成如此深厚的人文气息和海派文化,同当年无数革命家、进步人士、文人墨客留在那里的足迹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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