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September 6, 2006
我 的 大 伯
日前的一个晚上,父亲从国内来电,告诉我大伯与世长辞的噩耗。那夜,无力的我坐在黑暗之中,哽咽无语,大伯的音容笑貌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哀伤占满了心绪......
我大伯年至耄耋,乐观豁达的他,身体一直尚称硬朗,今春回国时还同他通话请安。电话中,大伯那带有旧式上海口音的普通话依然热情爽朗,笑声还是那样的慈祥和富有感染力。孰料,数月前的那次通话竟成了我们伯侄俩最后的一次交谈。
大伯是一位航空工程专家,知识渊博,学养深厚。对我来说,他也是一位真正的哲人。大伯早年毕业于南京中央大学,四十年代初赴英国留学,主修飞机制造。抗战胜利后回到祖国。四十年代末因不愿迁往台湾,而化名避走他乡。之后,大伯投身于新中国的航空事业,成为航空机械厂总工程师和飞机铸造业的权威,业绩斐然,曾受到刘少奇等当时国家领导人的接见。文革中,同许许多多的知识分子一样,大伯受到造反派冲击,饱受不公平对待,但是,他热爱事业、服务祖国、贡献社会的热忱丝毫未变。文革结束后,年逾六十的大伯接受委派,担任国家级科技进出口公司驻美国代表和其他技术顾问工作,在他为之付出一生心血的航空事业中继续为国效力,直至退休。大伯无愧于他的名字-程梁,他是华夏大地上真正的栋梁之材。
在家庭中,大伯是我父辈中的长兄,全家上下的楷模。大伯非但思维敏捷,他慈祥宽厚的笑容、充满智慧的言谈和豁达开朗的人生观,让周围的人深刻地感受到他的不平凡之处。而大伯对作为晚辈的我所给予的关怀和教导,更是让人没齿难忘。八十年代后期,当大伯得知我有意出国学习,给了我很多鼓励和帮助,使得申请学校过程十分顺利。出国前,大伯还给了我他过去在美国工作时积存下来的美元为我壮行。到达美国后,又得到了大伯在美国亲朋好友们的帮助和指点。当我感谢他们的热情时,他们都会说:不用谢,谁叫你是程梁的亲戚呢!
自出国以后,我便再未能见到人在西安的大伯,但是,我们经常保持著联系。每次在电话中交谈时,大伯总是亲切地问起我们在美国的生活和工作状况,鼓励我克服困难,或提出他对事物的分析观察角度。同大伯交谈,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受益良深,思考问题的境界也得以提高。在这世界上,总是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毫不吝啬于为别人点燃烛光,鼓起勇气,并扬起希望的风帆,我大伯就是这样一位充满慈爱、心胸博大的智者、勇者、诚者、和仁者。
远隔重洋,未能赶回去向大伯表达最后的敬意,谨以此文遥寄我心中不尽的哀思。哲人已逝,惟大伯的精神风范长留心间!
(照片中立者是大伯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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